拾年青灯

醉笑陪君三万场,不诉离殇。

生垚/颜川‖来信

【一些时空交错梗】

【楚垚BE,颜川OE】

【强强无差】



         “那封来信被他夹在书里,躺在侦探社的桌上。哈尔滨多少个冬雪纷落,沾染不到分毫。”



  乔楚生的办公桌上放了一封信。

  寄信的人叫司徒颜,与其说是信,不如说是精心装在信封里的随手留言,上面写着自己将于今日几时有些什么安排,让收信方,一个叫骆少川的人记得去某某地赴约。

  乔楚生问遍了巡捕房的人,没人知道这封信是怎么出现的,也没人认识信里提到的司徒颜和骆少川,甚至连上面写的地点,他都没在上海着地界听说过。

  怪事。乔楚生将信封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研究,路垚来巡捕房敲诈大洋对时候正巧撞见,颇有兴趣从他手里抢过信纸来,没看一眼先打趣他:“哟,这是乔探长哪个红粉知己写来的啊?”

  “脑袋一天不搬家你一天闲得慌是不是?”乔楚生啐他,“你自己没女人缘,跟我较哪门子劲,我还想知道这玩意儿哪来的,留便条留到巡捕房来了。”

  “这字迹跟我的字还有点儿像啊。”路垚拿着便条看了几眼,“不过也就是有点,横竖撇捺,细节上落笔上都不一样。”他将便条装回信封递还给乔楚生,“不会吧老乔,你不会是倾慕我的玉树临风却爱而不得,结果找了个代替我的替身以解相思之苦……”

  “滚边儿去,越说越离谱,你来找打的啊?”乔楚生夺过信纸拿着就要往路垚头上招呼,青年的身量本就高,故意缩着脖子装作害怕的样子,两只眼睛却放着光。

  “要不……两块大洋,我顺带手帮你查?”

“你穷疯了吧你,给我滚出去!”乔楚生不能真下手揍他,只能把信封扔到一边,从办公桌后面绕出来,拎着路垚的领子盯着他办案去了。

  那封信他也没管,直到几天后,同样的信封、内容相似的留言又出现在了乔楚生的办公桌上。

  这次是夜深人静的时候,乔楚生刚整理完上一个案件的报告,整个巡捕房走得只剩值班的警察和他一个探长。乔楚生刚将文件袋从桌面上拿走,信封便凭空出现在了他的办公桌上,静静地躺在桌面正中央,不偏不倚地落尽乔楚生眼里。

  邪了门儿了。乔楚生把档案袋扔到一边,摸摸自己的后脑勺。

  他将信封拆开来,里面又是一张来自“司徒颜”的便条,留言的对象还是那个叫“骆少川”的,这次是说什么师母周末有事找他一类说辞。

  乔四爷在黑帮混了大半辈子,手上沾过血手下取过命,自然不信神啊鬼啊的说辞,此刻见了这凭空出现的信封却也不慌,将便条抽出来摆在一边,自己抽过一张白纸,拿路垚这两天一直觊觎的派克笔,随手写了几句诸如“这里是上海公共租界巡捕房”一类提醒对方的便条留错了地方的话,想了想塞进信封里放在桌上,抱着手靠在椅背里慢慢等着。

  果然,那信封过了片刻,一眨眼便从桌上消失了。

  有意思。乔楚生转了转脖子,拎起椅背上的外套便下班儿了。反正这信迟早还会回来,谁跟傻子似的在这儿干等着。

  几天后,租界巡捕房的探长收获了一个不为人知的、名叫司徒颜的笔友。


  这位司徒颜称自己人在哈尔滨,是一名律师转行来的侦探,二人都不知道各自的桌子有什么奇妙之处,竟然能将桌上放在信封里装好的信件留言瞬间传送到千里之外。

  乔楚生还问过他一嘴,好好的留言条拿信封装着做什么,得到了对方是个强迫症的结论。

  不论是玄学还是科学,总而言之两个对面不识的陌生人就在这么奇妙的连接下反而成了朋友。或许是对着陌生人更有倾诉的欲望,乔楚生又看对方是个侦探,路垚探案摸鱼的时候他就写点案件信息给司徒颜,总能得来对方恰到好处的几句提点。司徒颜跟他聊哈尔滨的冬天,乔楚生就回他上海滩的浮华万千,来往的信件总在看完后被乔楚生烧得一干二净,也不怕旁人知晓。

  一来二去,乔楚生与司徒颜倒有了些知心好友的味道,他们不可避免地聊起了身边的人,聊起那两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少爷。

  “骆少川是哈尔滨首富的儿子,从小娇生惯养着长大,跑出去当了几年兵,一身少爷脾气混着军爷的性子,难招惹。”司徒颜写道。

  “路垚也差不离,查他背景给我吓一跳,祖上是大清权贵,旗人血脉,结果非要逆着家里的意思,跑来上海这地方追他的自由人生,难搞。”乔楚生回他。

  两个人闲聊着身边最亲近的人,字里行间带着自己都不曾觉察的笑意。司徒颜抬头瞧了眼穿着警服从自己眼前晃过去的骆少川,想了想抽了张白纸接着写道:

  “骆少川也是个爱自由的,混了身警服穿着,说是要震慑黑白两道,看起来倒与乔兄有几分相似。”

  相似么?乔楚生摸着下巴,外面天色昏黑,他签完文件还要去白家汇报白幼宁的近况,手里握着的笔来回转过几圈,终是写道:

“我哪有他那么好的命少爷命?司徒先生所说的是哈尔滨的首富少爷,我,不过烂命一条,为了自己也为了旁人,随时都能豁出去不要。”

  乔楚生将派克笔放在桌上,起身留了一夜月色氤氲在巡捕房里。



  接到司徒颜说要和骆少川去奉天办事,可能近段时间都难以再来往的传信时,乔楚生将将差了人将路垚与白幼宁送回住所。他揉着发胀的额角逐读手里的文字,不由得长叹了一口气。

  上海滩最近不太平,眼瞅着就要开战。乔楚生不知道自己在探长这个位置还能坐多久,他只知道某一天只要白老爷子一声令下,他就得脱下这身警皮,做回暗里那个乔四去。

  司徒颜跟他熟了以后探讨过律法,倾诉过自己在北京的遭遇、也问过他上海的律法环境如何,法律是否是不可违背的底线。

  乔楚生没读过什么书,瞧着司徒颜关于律法的论述挑了挑眉头,笔下写道,司徒先生既知道我这探长是黑帮出身,就该想到所谓律法在上海也不过一个摆设。

  正是因为没人在意所谓的律法,北洋政府与租界政府,裹着搅局的军阀,几方势力几种律法,天晓得该听谁的。而他乔楚生,光明正大地被白老爷子推在探长这个位置上,倘若不是路垚帮他破获了一众奇案,连乔楚生自己都不知道该拿什么除了枪杆子以外的东西服众。

司徒颜没回信过来,想来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哈尔滨的冬天虽然冷,但若乔兄有时间,可与路先生前来游玩一番。”

  司徒颜传来的信里支开了话题,不再自讨没趣般谈着律法铁条,转而聊起哈尔滨的风物来,说那是“东方小巴黎”,自有一番与上海不一样的味道。

  乔楚生想着前些日子路垚同他开的去巴黎的玩笑,勾了勾唇不置可否,只提笔写着:

“上海近日局势变幻,待稳定下来定当拜访 。”

  没一会儿司徒颜回他,只道让他保重。

  “对了,路垚和幼宁要结婚了。”乔楚生想了想,还是带着些道不明的笑意写下,“两家的喜糖欠着司徒先生一份,来日再补。”


  因着司徒颜说过的缘故,乔楚生与对方断了许久的联系。说长不长,说短不短,长到路垚和白幼宁已经应付完了婚礼,策划好了蜜月,甚至打算好了未来的路。

  短到租界换血,上海被几方势力争夺,几国军舰临港,乔楚生辞了探长职位,重操旧业带着黑帮与外国人血拼,也不过转瞬而已。

   辞职那天路垚人还在国外,乔楚生从钱包里摸出张照片来,是先前路垚一时心血来潮拉着他去拍的合照,一直被他妥帖放着,如今被他反复摩挲几遍,最后夹进了信封里。

  更早些日子乔楚生住所外的邮箱里收到封信,没有落款没有署名,怎么到他手里的都不知道,上面写的内容也莫名其妙,说着愿他乔楚生能乱世逢生,在这世道里找到一席之地,来日与至交再会云云。

  乔楚生看了一遍,是完全陌生的笔迹,不是来自司徒颜。他没再多说什么,为防节外生枝烧了那信。

  现下坐在巡捕房的桌前,乔楚生提笔,犹豫片刻还是写道:

  “我收到了一封信。信里说,希望我能乱世逢生,找到一席之地,来日,还能与至交再会。”

  “不好吗?”片刻,司徒颜传信问他。

  “挺好,但是……”乔楚生想了想,还是划掉了后面的字,只留下“挺好。”

  “说不定是真的呢。”乔楚生笑着写道,“我就当又是哪来的玄学给我祝福了。”

  司徒颜打趣了几句,乔楚生这才下定决心似的,另拿过一张干净的信纸,“我辞职了,这可能是最后一封信了。

  司徒先生上次说,我对路垚很好,路垚于我应是有些不一样……他是。”

  乔楚生不会什么遣词造句,脑子里一堆到处看来的杂乱知识,靠着一点看报纸积累下来的文学素养,字句斟酌地写着:

  “司徒先生不愧是律师,靠着只言片语也能洞察秋毫。但是路垚太干净,与我不同,他应当有更好的,应当有未来。

  我曾经认真想过,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一瞬间没把路垚当成兄弟,而是爱上他,生了不该有的渴望。那天我去喝了顿大酒,迷糊着觉得应该是吧,他那么好,谁会不爱,连幼宁都喜欢他。

  但也只有那么一瞬间,清醒过来想想,还是不要了。我不敢赌,至少在这件事上,没有必要。

  也许骆少川真的是老天在别处造了一个完全相反的我吧,司徒先生记得好好待他。上海滩风云变幻,我也该回到我的来处,做我应尽的事。

  此后一别,许是再难相会。”


  “永别了,三土,路垚。”



  


  司徒颜,或者说路垚,看着手中的信,手心不自觉地攥紧,却生怕捏坏了拿信纸一样强迫自己放下,最后只能徒劳地握起拳,硬生生砸在了桌面上。

  乔楚生一直都知道,或许是字里行间,他就看出自己不是什么司徒颜,而是那年还在他身边的路垚。乔楚生或许想不通其中的时空因果,只当与那封莫名的信件一样来自另一个世界。

  可乔楚生还是要推开自己,还是要把那颗心血淋淋地剖开然后告诉他你看,我不值得。

  凭什么,凭什么。

  那年路垚熬过家族阻挠,熬过白家为难,最后也只来得及在乔楚生的坟前上一炷香,遍寻乔楚生的遗物都找不到他那年与乔楚生拍的合照。直到上海战乱,手表上的裂纹散作蛛网状,路垚最终死于一声枪响。醒来才发现自己已经身在数年之后、千里之外的哈尔滨,偷天换日般成了一个叫“司徒颜”的律师,身边多了个跟乔楚生长得一样、却从本质上不同的骆少川。

  那时路垚晃了神,随即便反复警告自己,那不是乔楚生,骆少川只是骆少川。

  侦探事务所的办公桌上第一次出现乔楚生无意传过来的文件袋时,路垚便想起当年在乔楚生桌上看到的便条,瞬间福至心灵。

  他依着记忆里的样子,照着已经改变的笔迹习惯写了一张便条封在信封里放在桌上,亲眼瞧着那信封消失。

  至此,一切的一切,严丝合缝。路垚当年在国外听过一个词,时空悖论。他们注定在两个时空里重逢,隔着哈尔滨的雪、上海的雾,隔着时空的捉弄。

  后来的一切与记忆、或者说与注定发生的事分毫不差,与另一个时空的乔楚生信件来往让路垚终于在数十年后的另一具身体里,得以窥见当年于他一样深埋情意的另一个人。

  凭什么,凭什么,凭什么。

  凭什么你乔楚生大义凛然,清醒至极,不愿袒露半分心思。凭什么又要在明知道踏上一去不回的绝路前戳破过往,留下满地残落的情意,把“乔楚生”三个字刻在他斑驳的心脏上,赌他生世不相忘。

  凭什么又让他善待另一个,于他模样如出一辙,身世却截然不同的人。


  路垚不止一次觉得骆少川也许是上天弥补了前世对乔楚生的亏欠,但越这样想越拼了命提醒自己,骆少川是一个独立的人格,他是哈尔滨的首富少爷,不是那个从苦难里爬出来的乔四爷。

  越警醒,便越想念,越不甘。他选错一时,心中盘算的是借着白家势力打破束缚,到头来却失了命中最珍重之人。

  现在那个人隔着重重时光,对他说永别。

  乔楚生,你凭什么。


  路垚手里拿着信封里夹着的,寻了半生的合照,红着眼框,珍而重之地放进了自己的心口前的衣兜里。

  骆少川推开了侦探社的门。司徒颜长叹出一口气,起身迎去。

  就当是,生世的亏欠吧。司徒颜也要好好护着骆少川,一如当年处处维护路垚的乔楚生。

  至于说不清的情意、前世的纠葛,至于他司徒颜究竟有没有透过骆少川去窥见那个他念了大半辈子的人。


  待他认清自己的心,再来清算这情债吧。

  那封来信被他夹在书里,躺在侦探社的桌上。窗外是哈尔滨冬日纷落的雪花,沾染不到分毫,也永远飘不进上海滩的繁华夜色里。

————END————

剧情解码:

路垚重生为司徒颜,侦探社的桌子和巡捕房的办公桌沟通时空。乔楚生认出了路垚却没有戳破,最后一封信留在路垚离开上海、乔楚生死前。

关于时空:路垚知道乔楚生和一个叫司徒颜的人有过书信往来,直到重生,意识到那个人是自己,于是留下第一封便条,故意按照记忆里那样改变字迹,严丝合缝。唯一没有参与这个时空因果的是那封邮箱里的信,其实是化用了龙哥给老乔写的那封信,算是我的一点小私心吧✓会想如果老乔看到,会是什么反应,“挺好”是觉得这个结局很圆满,但是很可能与自己无关嗯,好刀啊。

关于颜川:司徒颜觉得骆少川和乔楚生是两个人,不存在替身文学。路垚爱乔楚生,乔楚生劝司徒好好对待骆少川。路垚得知乔楚生一直在推开他,索性不随他的愿,撕扯在骆和乔两个人之间。

至于骆是不是在乔死后的转世,有没有前世的记忆就是留白了。


BE好香啊【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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